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段子：人生最美好的梦，是在经历了那么多年的起起伏伏后，发现自己还在中学的课堂上，老师站在黑板前板书，同桌在笔记本上奋笔。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把同学们拉成一个个长长的黑影。一切原来都是一个梦，一切生活都还来得及开始。

这应该是我也同样喜欢的梦，但我的梦里一定有座山，山上有松鼠在树梢间跳跃。

我6年的中学时光是在浙大附中度过的。

现在看来，学校的地段实在太好了，校址位于西湖景区，面对着浙江大学，背靠一座青山。山的名字叫挂牌山。

挂牌山——我估计这个山名除了附中的学生，大多数杭州人都不会知道。它只不过是西湖周边一个不知名的小山，连着大名鼎鼎的保俶山。

山很普通，除了临到山头有几块嶙峋的岩石，整座山毫无特色。既没有名院大寺，也没有古木名树。连山中的小径都是人走多了，踩出来的土径。

但对我们这些入学时，年方十一二岁，精力正愁无处发泄的男孩来说，挂牌山对我们有着无限的乐趣。

爬山是最简单的活动，从学校边上的小路一路向上，或原路返回，或从山那一面下到紫云洞，从岳坟回学校，或者走另一条更为僻静的小道穿到黄龙洞。几年下来，几乎把登山的路都走个遍。

学校也常因地制宜。我读书的那几年，至少是前3年，也许是因为在半山腰的原因，学校是没有一个象样子的运动场的。所以我们常见的体育课内容是从学校大门跑出去，沿着曙光路到黄龙洞后上山，然后从栖霞岭，岳坟处到北山路，再从曙光路回学校。这一圈大概3公里左右，跑得快的20分钟以内会完成，我这样不善于运动的，基本也能在30分钟左右回到学校。

除了爬山，山上的那些野果对那时的我们也有着无限的吸引力。

最常见的是“葛公”，我们那时都管他叫“野草莓”。直到很后来，我才知道，原来在外国小说上常见的覆盆子就是它的学名。覆盆子应该是蔷薇科的，春天的时节，开出白色的小花。然后结出青色的小果，慢慢地转成红色。覆盆子的果实中间是空心的，宛若一个倒扣的瓮。也难怪人们要叫它覆盆子。覆盆子咬上去有淡淡的甜味，总体而言比较清淡，弥漫着春天清新的味道。

还有一种莓子，是长在半高的灌木丛中的，灌木满是刺，所以我们就叫它“刺莓”。刺莓个头比覆盆子小，成熟后的颜色也没有覆盆子红，带有一点黄色。刺莓的味道要比覆盆子更鲜美，更甜一些，但也更难找到。

到了秋天，山上的果子除了橡子，还有野生的红柿。橡子要回家炒熟才能吃，我们嫌麻烦，不会去捡它。野生的柿子倒真的是美味。在挂牌山的山顶，有株蛮高大的柿子树斜倚在巉岩边。到了深秋的时候，一个个小小的柿子挂在树上很是喜气。野生柿子个头都不大，属于迷你型的，但甜味绝不输给市场上的火柿。

那时的天是蓝色的天，空气中绝对没有那么多的PM2.5，所以，我在课堂上走神的时候，经常分明地看到松鼠们在山顶上的柿子树间跳跃。以至于看得出神，被老师点名还浑然不觉。

冬天下雪后，山上银装素裹。由于山上植被良好，积雪往往比平地上保持得更久。学校也知趣，体育课往往成为雪仗课。一场大雪后，总有一两节体育课，我们可以在山上撒野。

高中毕业前，我独自一个人爬了一趟挂牌山。山上居然有同届的同学也在一块巨石上坐着，默默俯视山下的求是新村和浙大校园。我俩相对无言，就这么坐着，微风从脸上吹拂过去。这次以后，我再也没有上过这座矗立在校园背后的郁郁青山。

（文中图片均来自互联网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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